close

 

*前言
十年前的文章從新再寫一次。
這篇是「淚水誓言」,亮光向,近日因為電視在播某日劇突然激發起重寫這篇文(炸

重寫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因為十年前的自己已經寫完,現在再寫一次總是感到奇怪,不過今天剛好是2011-11-02,這日子很神奇。﹏。(意味不明

把這篇和淚水那篇一起看,感覺很新奇,就像文筆永遠不進步的自己會在十年後又再重寫....(喂!

不過寫完這篇後我又要趕家教的原稿了OTZ






---------------------------------------------------------------------------------------------------







時正昭仁十四年,於京都。
在這時代,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寧的,全因戰爭把世界弄得污煙脹氣。
這一年,日本正攻進美國的珍珠港,他們總認為自己是最強,只要征服這個大國就能令天皇高興、令他們的民族自尊能提到最高點,所以他們總是不惜犧牲一切去攻擊,即使明知道可能沒辦法回來、卻依舊為此而犧牲寶貴的性命作出為國捐軀的事來。
這種好像世界大事一般的事,誰也不能逃走,有錢有地位,最後也只落得家道衰落下場,因為,繼承人都死了,沒有了下一代的老人們一邊在高呼為國犧牲是一件美德,但暗地裡卻在心底流下痛極的眼淚。
就算連像
他如藥丸般細小的世界也沒得幸免──






越是看著報紙上的字就越覺得人命很渺小,在位者從來不曾為市民著想,過度的徵兵換來城市的衰落,失去的男丁沒可能即時回復,徵兵條件也由十八以上變成十六,近日甚至傳出有可能連十三歲的小孩也有機會被強押上戰場。
十三歲的孩子懂得甚麼?
除了和好友一起玩耍、去寺子屋上學、回家幫忙母親處理家務和打點零工幫補家計外,他們根本不需要煩惱生與死的問題。
只是呀…人生無常,尤其在這個朝不保夕的戰亂時期。
光再度翻開另一頁報紙。
他不敢說自己想做烈士、更不要說他擁有為他們犧牲掉的情操,從他出生以來可能連身為男性的資格也早被剝削,他只是空有一副男生外相的女兒家罷了。


「光!我們去逛街吧!」
紙門「喳」的一聲被人用力推開,一把開朗活潑的男聲出門在門外、令原本寧靜的空間一下子被破壞。
「佐為…」
怎麼早上就這麼有精神呀…
進藤光的語氣透著無奈,不過仍然認命的放下報紙。


佐為成為他的保護者前一直是父親的隨從,同時兼任父親的圍棋對手,他們很愛在空閒時間玩圍棋、每每興致來到可以對奕三天三夜也樂此不疲。


「早?那裡早!」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佐為指著紙窗外的陽光嘟嚷著。
「是嗎?又到下午了嗎?」
我又睡了一整天嗎?
對於佐為的話,光只能苦笑地嘆氣。
不是為了誰,僅只是為自己那弱不禁風的身體感到嘆息。


自小身體較同年齡小孩弱,原以為是因天氣不好而容易染病,但想不到自己一出生肺部和小腿也出了問題,走不遠因為肺量活不足、走不到幾步小腿就會失去動力整個人掉到地上,經醫生診斷後被認定是肺部在出生時已經發育不良、而腳則因為大腿骨有先天問題左右腳長度不同造成需以拐杖扶助行走。
有了如此的「好理由」,所有原本他應該是他份內事宜大部份交由他人負責,身為家中獨兒、受盡父母的寵愛和家族的福蔭,只需揮手傭人就會替他解煩憂,他根本不需要擔心。
但光從來不曾為這樣而開心過,他擁有的只是無限的苦痛。


苦──來自於病弱的身體,他必須每天吃藥去支撐風能足倒的身軀。
痛──則是因為一個人,因為他的病弱必定會破壞約定,他可以想像到那個人生氣的表情。


原本我們約定一起去入伍替國家爭取榮耀,結果呢?自己竟然因為病弱而違反約定,那個人大概會恨他一輩子吧?光眺望天空的雲朵,回想起當天的情景。
本來即使身體有病,政府還是會因為人數不足強迫當兵的,可是父親的「所為」卻令他連「被迫」的機會也沒有。
他不是很想當兵,更不想為國家增光的把敵人全殺光,他想當兵的原因完全是因為「他」…


「我們去吧!我們去吧!」
那間店子是新開的,有很好吃的甜點!
恍神過後,光才發現佐為依然死心不息的試圖遊說他出門。
要問佐為會為何如此落力?當然是因為如果他這個主子不出門,他身為保護者也沒機會出去。
「活像你才是主子似的」
光苦笑,撐起病弱的身體讓佐為替他更衣。
好不容易換好衣服,佐為立刻遞來了一碗黑色的湯。


這碗湯,小光近這些天可是厭惡到極點,他厭惡的別過眼。
「為什麼還要喝?」
這是有病時才要喝的,不是嗎?
小光反問佐為,佐為則搖搖頭。
「這不是藥,這是為了身體健康而喝的好東西!」
「……」
有甚麼好?小光低聲問。
「你不要管,快喝下去就對了」
之後我們出去玩!
「唉…」
雖然不滿,但光仍是乖乖的喝下去,因為儘管再難喝,也是佐為揮汗如雨、用心待在火爐邊得來的成果。
「快點喝!」
「是,是」
光一副壯士斷臂的精神一口而盡。
「好!上路!」
接過小光遞來的碗子,佐為開心的邊以小跳步邊離去。






「你看你看,少爺出來了」
「真的耶,快一個月沒見過他了」
「沒辦法,他長得如此瘦弱活像被風一吹就會吹走,老爺也不敢讓他獨個兒走來走去」
「對了,聽說老爺花了很多錢令他不用當兵吧?」
「對呀,不過要是我有錢的話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去當兵」


同情、羨慕、嘲諷與慶幸,全都透露著一般人對當時的時勢和他自身的感想。
本應是小聲的竊竊私語卻絲毫不差的傳入光的耳裡,聲音之大絲毫不讓人感覺這是耳語,而是刻意要對方聽到。


「唉…」
也是因此,小光從不喜歡上街去。
他會上街多半都是為了佐為,因為他老是吵過不停、煩人之餘也令人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當然他也得稱讚佐為是固中高手,因為他雖煩人但從不讓他產生將他趕出門外的想法。


馬車搖呀搖的向目的地前進,小光掀起窗簾微微窺看外面的世界。
以前總是和朋友一起在這邊遊玩,數年前經過這裡偶爾還看到小朋友高興的四處跑的模樣,但這景象近幾年前起已不常見,當年的小孩已經長成大人了吧?他猜。
朋友一個又一個的被送到軍營、也一個一個的失去聯絡,老實說,他已經不知道這世界還有多少人是認識、有多少人還認識他,陌生程度已近乎從「他活著的世界」轉換成「他不存在的新世界」,只是這個新世界是好是壞誰也還不可以定奪。
「光!我們到了!」
佐為從外面拉開窗簾,一臉笑容的對沉思的光說。
「嗯」
小光小心的撐起身,拿起身旁的拐杖準備走下馬車,可是簾子才剛拉開,他就覺得自己中了佐為的奸計。
「亮…?」
馬車前的不是甚麼甜品店,而是很久不見的男性,明明容貌已改、可是感覺懷念得如同依舊昨天才相見過般熟悉。
「午安,要一起走走嗎?」
身穿白色軍服的塔矢亮笑容滿臉的伸出手,等待他的答覆。
「…好」
光小心亦亦的滑下馬車,有點猶豫要不要接過亮伸出的手,只是考慮也才不到三秒,對方的手比他早一步抓住他試圖退縮的想法。
「走吧」
「啊…」
雖然有點不甘願,但光也沒辦法掙脫亮的手,他只好點點頭。


給了他一點錢將佐為丟到甜品店後,亮和光走到附近的公園散步。
說這裡是公園其實有點牽強,因為這裡只是由附近的孤兒院的小朋友將希望父母平安的心願堆砌出來的小天地,可惜這個心願永遠不會成真,這附近的孤兒院是光資助的,所以小孩子們能健康的成長,但有聽說沒資助的有可能因為經營不善而將小朋友賣給人口販子或妓院去,不過由於不知消息真確光實在無從幫忙。
挑了一顆大樹下休息,亮小心的先讓光坐在草地上、他則坐在旁邊。
打開從小販買來小零咀和涼水後,寧靜再度遊走於眼前的小天地。


光一直仰望著天空,今天午後的陽光不怎麼猛烈,陽光從枝葉的縫隙中灑落在和衣上,太陽的影子在白衣上形成一幅美麗畫像,他很想把風景留下來,可惜這世界沒人能留下太陽的影子。
陽光隨著時間慢慢西移,他想了又想,突然:


「你不恨我嗎?」
「嗯?」
沒頭沒腦的、身旁的人突然吐出這一句話,這令亮有點反應不過來。
「光,你在說甚麼?」
「…我在問」光重整思緒後再說:「你不討厭我嗎?不會恨我嗎?」
我們曾經發誓要一起從軍,也曾說過將來要並肩走在前線、打敗那些曾經欺負過我們國家的人;你的確是做到了,可是我呢?到現在我仍待在家裡養休,這不就是違反我們之間約定了嗎?看著這樣子沒用的我、你不會感到生氣嗎?
光一口氣把數年來的鬱悶發洩出來。
曾經他也痛恨過身體為何如此虛弱,要不是這樣他也不需要棄守承諾;如果不是父親私心的希望自己的親生孩兒活在安全的世界,也不會用錢買下他的生命…這一切令他充滿悔恨、也令他失望和痛心。
「如果你恨我的話我會很感謝你」
最少會讓我感到輕鬆點…小光低頭看著腳邊的野花,無依無靠的它獨個兒長在大樹下、一點也不畏懼生命隨時會受到威脅拚命求存,足以令他既羨又妒。
所謂羨慕和妒忌,全都因為它可以有自尊地活下去,而他不能……
「為什麼要恨?」
亮不解的反問。
「因為我違背承諾」
「你有嗎?」
亮截住他的說話,把手放在距離他手的不遠處:
「其實我根本不希望你和我一起上戰場,你留在這裡我比誰都高興」
聽到亮的回答,小光激動的抓著他的衣領:
「難道你認為我待在這裡過著沒有自尊的生活會比你在外面好嗎?!」
「最少,我知道你一定沒有生命危險,這已足夠」
「可是我情願待在你身邊,你知道嗎!」
光把頭湊到亮的肩膀上,眼淚忍不住的決堤滑落在亮的軍服上。
「我知道,所以我更希望你留在安全的地方」
光的眼淚和說話都足以左右亮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亮知道自己只要開口就會任由光牽著走,沒辦法之下他決定沉默。


看亮沒有回應,光鬆開雙手緩緩往後退。
為什麼你不明白…為什麼…負面的思緒佔滿了他的思想,他恨他,他恨死這個人,他恨得不想再見到他──
明明沒法靠自力站起來,光仍然倔強得以左腳作支撐點站起,發育不健全的腳傳來劇痛,他拚命咬牙忍耐。
「不要亂來,你的腳會受傷的!」
亮急忙扶住他的身體,他知道光在生氣,但他沒想過他竟然如此魯莽,他的腿一旦受傷就要很長的時間復原,還得忍苦喝藥療傷之苦。
「放手!」
「不!」
「放開我!」
「要哭的就在這裡哭吧!」
亮知道放任光離開的話他勢必定躲在家中不停地責難自己,與其任由他在胡思亂想不如由得他在自己面前哭好了,這樣即使有甚麼誤會也可以解釋,儘管他聽不進去也好。
「…為什麼」
光的聲音小如蚊蚋,他暫時承受不到任何傷人的說話,特別是這個人說的拒絕的說話。 
「我不想讓你上戰場,只是希望你能活在乾淨的世界裡」
亮讓他倚坐在樹下,他單膝跪坐在他身前,像是騎士對國王的忠誠。


光不會懂得戰爭到底有多污穢,一心一意為國捐軀上戰場只有剛開始入伍的人才有的想法,參軍兩年來亮已經看過不知多少次的背叛,為求生存在這世界上,沒人能清白的活在血腥的世界中。
像光這種殘兵絕對會成為真正的犧牲品,他們不會顧慮到他身體是何等虛弱,只會在意這隻殘兵能有的作為。
能用的就拿去用,用不到就丟棄,這才是現實。


「這個世界,那裡也不會乾淨」
只要有戰爭,那裡也一樣…從近日的新聞中,他再看不見令人會心微笑的新聞,每天出現在報章上只有死傷無數的戰爭傷痕。
只要戰事持續,活在那裡也是一樣,出生於在這樣的世界中,又有誰能大聲的高喊:「這裡很安全?」
他早就有沾染雙手的覺悟。


「最少,我不想你被血的沾污」
亮抓起光白哲的手,他與自己的手外表看起來或許是一模一樣,但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極大的相異──他的無垢純白與自己的卑劣烏黑。
從軍沒可能不沾血,不論是自衛還是攻擊,最後見到消逝的生命;戰場上,不是你殺人、就是你被殺,不想被殺就只有殺人。他在短短兩年由後備士兵升至中尉,可想而知他走過的路有多血醒。
說來或者殘忍,可是如果他不這樣做就有可能被人有機可乘,如此血腥的路他不需要有人並肩而行,特別是容易受良心譴責的他。
如果可以,他不想光也受到相同的命運。
在軍營中打聽到光沒有入伍的時候,他真的大大的鬆口氣。
大約猜測到亮在想甚麼,光嘆氣:
「對不起,我語氣太重了」
「不會」
亮把身體往前傾,距離光的臉不到數厘米前停下來。
「亮?」
「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我會很擔心的」
語畢,亮的唇瓣輕輕貼上光的唇上,輕輕的、絲毫沒有侵略性的一吻,但已足夠讓光張大雙眼愣在原地。
「答應我,不要和我走在相同的路上」
答應我好嗎?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亮…」
亮把頭枕在光的肩上,環到他身後的雙手展示出強烈的佔有欲,光這時才發現他們之間青梅竹馬的友情不知何時起已轉為兩情相悅的戀情,有點高興、又有點失落,內心好像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但立刻又被更重要的東西所取代,空虛感與喜悅不停交織,感覺很奇怪。
光試著用雙手抱住亮的背,卻訝然地發現他們的成長早已有所差異。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
「好」
光想,他再也沒辦法拒絕這個人的任何要求了…現在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靜不下來,見不到面的日子將會如何他已經不敢想像。


第二天的早上,光目送亮乘上軍隊替軍階將領準備的馬車,不好的預感一直徘徊心頭揮之不去,看不見的未來從此成為心頭的不吉的影子。
他一定會回來的…每次感到不安時,光總是如此安慰自己。


可是自那天起,收音機傳來的永遠只有失敗的消息,而在山本五十六偷襲珍珠港失敗宣告失敗後,光更是哭了一整夜。
從來信中,光得知亮目前在山本將軍旗下做事,所以當山本五十六宣告數個師團被殲滅的消息後,光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他甚麼也不再去願想獨留在房間內,不吃也不喝的沉浸在傷痛中。




再之後的數日。
當光發自自己再也流不出任何的眼淚時,他揮手呼喚待在門外數日的佐為。
一口氣把數日的報紙看完後,他突然向佐為說:
「佐為,我要找亮」
「光,亮他不是已經…」
「只要政府還沒公佈,我相信亮一定還活著」
他相信亮不會留下他一人,只是不知道他人流落在何方。
或許他在美國,也或許他留在日本,沒人知道。
即使只有一絲絲的希望,他就會繼續尋找。
「我腳行動不便所以得仰賴人陪著我走,在此同時我會替父親尋找更好的從商之路」
西方擁有很多知識是他所渴求認識的東西,在尋找亮的同時也能幫助家族事業也算是他盡兒女孝的一部份,所以父母並沒有反對他提出遊歷的要求,唯一要求是他必須每月寄一封家書回家。


準備行裝上路期間他也順道去過亮家,亮的父母對於他打算去尋找亮的事由衷地表達感謝,他們也滿心希望自己的兒子有歸來的一天。


「光,準備好了嗎?」
「無問題」
佐為把布簾拉上後,馬車開始緩緩的前進,以往他只能從拉開的布簾看到外面的世界,現在他能更加正面地認識這世界,他相信自己絕對能夠做到,不論是對尋找亮的事還是為了自己--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螢音羽 的頭像
    螢音羽

    星燈璘火

    螢音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